挖坑儿的小铲儿

他的国在海中央。

[烈白]当我入梦

@亓书_十二郎娶我
↑这个大可爱520生日来着√
于是这个是生贺。
非常迟的那种。
*意识流警告

两片轻薄的皮肤微动。

漫天黄沙取代了迷惘的黑暗。

可苏烈却没有丝毫对这光亮的渴望。

他瞪大了眼睛,愣愣地望着大唐最边境处那座城的城门。

苏烈昨天刚刚巡逻过的城门。

又或者说,他死盯着的,是他那只没入那根支撑着城门的柱子的右手。

苏烈活动着那有些半透明的右手,就这样看着它在那柱子中进进出出毫无障碍。

在这座不知道是隔了一片荒芜之地在外,还是隔绝了一片歌舞升平在内的城外,大大的太阳高悬着。

可那炽烈的阳光却轻柔地穿过了苏烈的身体,直直地射在地面上,不曾留下一丝阴影。

可这不对。

苏烈的惊愕至极并没有表现在那张模模糊糊的脸上,他只是不停地将已经从柱子中离开的右手开开合合,面无表情地透过它盯着正下方地面上那颗最大的沙砾。

苏烈明明记得自己昨天还来过这座城,踩在这门外的沙地上,甚至还因为刚从南方回来的李白那双看起来底子很薄的靴子而担心他的脚是否能与这地形兼容。

可...昨天?

未知的空虚席卷了他的脑海,关于所谓“昨天”的记忆飞速流逝远去。

真的是昨天吗?

苏烈一时竟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无法肯定,也无法否认。

他皱着眉摇摇头,凭感觉迈动了自己的双腿,一步都没留下脚印地溜着城墙根向长城守卫军的驻地走去。

可他也没走出几步就是。

因为他远远地,就看到了那头在单调的大漠中格外艳丽的绯色长马尾迎风而来。他的队长,强大而富有智慧的丽人将军,他们的麟瓣花。

她带着几个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是新兵的新人急行军到这城门边,沉着脸看着这群体力耐力都极差的南瓜在到达目的地的一瞬间错乱了队形,东倒西歪地喘息着。

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表情不变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道:“念在你们第一天,暂且饶了你们。回去我会记得给你们增加训练计划的。”不顾那些南瓜看着她不妙的脸色生生憋回去的哀嚎,她转向这座绝不算精美恢弘,却格外高大威严的城门,目光变得悠长。

“守长城,最重要的永远不是你有多强大的武力。一个人,永远无法对抗千军万马。但一支军队可以。如果说是一支凝练的军队,是一支有信念的军队,无论它有多少人,无论它有怎样的战斗力,它都能顶住较它三倍,甚至十倍的敌人。”

“这座城门外,已经战死了无数英雄。”

“他们有的名字会流传千古,有的默默无闻,甚至有的会遗臭万年。而你们,甚至也会成为这些英灵中的一员。”

花木兰回身,再次看向这群新兵蛋子。

她的目光变得冷冽,刹那间双剑出鞘,单手遥遥指向他们。

滔天气势拔地而起。

那冰冷的剑刃在阳光下散发着寒光。

“但你们给我搞清楚,守长城你们到底守的是什么。而那一定不是这座城门,也不是那条无尽的高墙。”

“那一定是你们的国与家。”

“江山社稷或许与你们无关。开疆拓土或许与你们无关。但你们,和你们的亲人,爱人以及友人都活在这城门之内的一片清河海晏之中。”

“所以,记住。”

“长城在,故乡就在。”

那片粉红早已和天际的黄沙模糊,苏烈却还呆呆地立在原地。

在那些话语中,他的记忆中突然有一瞬清晰。

或许...苏烈早已在很久以前就在这城门边战死了。

可他那因为自我错误而悔恨的灵魂却久久不能消散。

也就是现在的自己了。

那他这些年延续的生命...岂不就是一场春秋大梦?

隐隐被自己说服的苏烈,有些抑制不住的啼笑皆非。

那他再去长城守卫军的地盘也没有了任何的意义。毕竟,他早已经成为那无数英灵中默默无名的一个。

苏定方早就不在了。

有的只是他这一缕,无用残魂罢了。

苏烈静静地注视着这片他唯独偏爱的昏黄大漠。

从烈日当空,到明月清风。

苏烈突然动了,他向着自己潜意识中的方向走去。

这场梦醒了,他却还有牵挂的东西。

李白。

他还想见见李白。

那场梦里他“死”后很久再与李白相见的场面已经记不清了。但他还记得李白的激动与庆幸。

可在这里,苏烈真的消失了。那李白会怎么样呢?

苏烈想到好好的,他虽然不知道李白在哪,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回消失在这天地间。但他仍想穷尽他最大的力量去寻李白一番。寻得到,则见他一面就回长城,以这残魂之躯与它共存亡。寻不到,便消散于不知哪片故土,也算是魂归故乡。

————————

白衣男人坐于一处山中小村的房顶上,月光撒下却如同照在了夜塘中亭立的青莲。

婵娟把酒,玉盘当歌。

嘴唇微张,却非歌声嘹出,而是清酒涌入。

夏入秋的时节,风中已经带上了预兆般的凉意。吹得那因为动作狂野,而被从嘴角溢出的酒水浸湿的前襟微冷。

却还是不及心中未化的寒冰。

不知那风吹到哪里,带出了奇怪的呜呜声,而入得诗仙耳中却又再百转千回。他听到这非自己故乡的边关战乱之时,箭矢破空之声,妇孺竭力忍住的呜咽声,稻草黄泥做的房子于火中噼啪作响。

他又听见铁骑踏地的震颤,厮杀嚎吼,血肉被撕裂穿透。

月光摄入那双翠绿色的琥珀,却只能看见那个身影屹立在城门之前,无数箭矢在其身体上没入尖端,敌人的利剑砍了无数次才砍断他的双腿让他倒下。

死亡,带走了他。连灵魂都未曾留下。

对不起,我来晚了。

手中的酒壶即便装满也再无人共饮,记忆中的灵感也因无人可听而消散。

烈焰将城门与那具尸骨湮灭,埋葬了一颗英魂与一颗不完整的心。

月亮也会轮转。在它偏离了正当空时,白衣已经飘洒于屋檐,合上的眼睛眼角微红,却不像手中的葫芦,即便倾倒也没有流出一滴液体。

却无人得知,一抹模糊的透明已经到达了这里,在那白衣旁边,小心翼翼地在不碰到那碰不到的边缘坐下。

苏烈走了很久。

一步,一步,一步。

有名的灵魂毫不疲惫地迈动着双腿。

不会跌撞,不会趔趄,不会停止。

在屋顶,一道,又或者是两道身影,用生与死划分出界限。

没有交流,没有触碰,没有感受。

苏烈来到这,只是找回了自己的一颗心,便闭上了眼。

他又该回去了。

可当他再次睁开,却又看见阳光微亮,照的那头黑发散发出栗色的光泽。

剑仙疑惑地挥挥手,翡翠也无法比拟的清亮中透出微光。

“你刚刚做梦了?”

苏烈从那张躺椅上坐起,深深地看着他。

良久。

“没关系,我一直在等你。”

————————

梦境或当下,真实与虚妄,苏烈也不知道哪个是哪个。

但当四片唇瓣相交,他只想抓住此刻。

当我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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